私有住房动迁中已获福利性质补偿利益者不能再次获得公有住房动迁补偿利益

案情

郭某某和郭某怡、郭某瑜系父女关系，吉某系郭某怡配偶，吉某璇系吉某和郭某怡之女，陈某辰系郭某瑜之子。本案系争的上海市长宁区天山五村14号38室房屋（以下简称“系争房屋”）为公房，系郭某某一户交换取得。郭某某原承租的上海市长宁区长宁支路279弄11号304室房屋（以下简称“长宁支路房屋”）系郭某某原所在单位上海第十五制药厂分配的公房，当时的配房人员有郭某某及配偶唐某某（已于2018年6月23日报死亡）、女儿郭某怡、郭某瑜。后郭某某一户将长宁支路房屋与其岳父唐某山单位分配的系争房屋进行了交换。1995年4月30日，唐某某、郭某某、郭某怡、郭某瑜将户籍从长宁支路房屋迁入系争房屋，并在系争房屋中居住。吉某与郭某怡于2003年9月2日登记结婚，吉某于2007年9月7日将户籍从上海市虹口区虹镇老街202弄45支弄58号（以下简称“虹镇老街房屋”）迁入系争房屋。吉某璇于2007年9月7日在系争房屋中报出生。郭某瑜于2004年8月14日将户籍从系争房屋迁至上海市普陀区西康路1001弄85号（以下简称“西康路房屋”），后又于2005年5月26日迁回系争房屋。陈某辰系于2013年6月5日在系争房屋中报出生。郭某怡和郭某瑜二人各自在结婚后搬离系争房屋，不再居住。

2006年4月5日，虹镇老街房屋动迁时，住房调配单上载明吉某系该房屋的配房人员，郭某怡系该房屋的引进人员，该房屋动迁选择货币安置。2014年6月2日，西康路房屋公房动迁，郭某瑜、陈某辰作为安置人口，安置人员共计6人，货币安置，享受该房屋动迁货币补偿利益。

2018年12月，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政府作出长府房[2018]10号《房屋征收决定》，系争房屋被列入征收范围。2019年3月27日，郭某某与上海市长宁区住房保障和房屋管理局及第三人上海市长宁第二房屋征收服务事务所签订《征收补偿协议》，协议确定被征收房屋各项补偿、奖励费用合计人民币5,529,410元（以下币种同）。《征收补偿协议》生效后，郭某怡、吉某、吉某璇与郭某某、郭某瑜、陈某辰对系争房屋的征收补偿利益分割问题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2019年4月8日，郭某怡、吉某、吉某璇向上海市长宁区人民法院（以下简称“长宁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依法分割系争房屋的房屋征收补偿款。

长宁法院经审理认为，郭某某系系争房屋的承租人，依法应当享有系争房屋的动迁利益。虹镇老街房屋承租人系吉某父亲吉某华，配房人员有配偶罗某兰、儿子吉某及侄女吉某承。后该房屋2006年动迁时，引入郭某怡、吉某承丈夫陈某兵及女儿陈某慧三人，该户按照七人安置，并选择货币安置。虹镇老街房屋系私房，私房拆迁中对相关人员的补偿本不属于福利性质，但是在该动迁中，动迁时的住房调配单显示郭某怡系作为该户引进人员，享受货币安置，属于安置对象。该《动迁补充协议》（以下简称《补充协议》）中写明，“……因吉某华等家庭困难情况特殊，经乙方（吉某华等）申请，甲方考虑到乙方的实际情况，在双方签订的《上海市城市居住房屋拆迁补偿安置协议》基础上，给予乙方一次性照顾补贴人民币589,180.50元……”，该照顾补贴并非私房折价给付，属于国家福利补贴，故郭某怡已享受国家福利安置，不应在本案中再次享受福利安置。吉某和吉某璇二人仅是空挂户口在系争房屋，并未实际居住，不符合同住人要求，不能在本案中主张动迁利益的分割。郭某瑜、陈某辰的户口虽然在系争房屋内，但二人已经在普陀区享受过公房动迁利益，且陈某辰从未在系争房屋内居住，仅是出生报户口，两人均不符合同住人的要求，不应享受系争房屋的动迁利益。综合考虑，鉴于郭某怡、郭某瑜为系争房屋的受配人员，给予郭某怡、郭某瑜适当补助。2019年9月9日，长宁法院作出（2019）沪0105民初7936号民事判决：一、系争房屋动迁利益由被告郭某某享有及所有；二、被告郭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给付原告郭某怡钱款500,000元；三、被告郭某某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给付被告郭某瑜钱款300,000元。

一审判决后，郭某怡、吉某、吉某璇不服，提起上诉。2020年4月，本案原告郭某怡向上海铁路运输法院（以下简称“铁路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确认上海市虹口教育局与吉某华签订的《补充协议》无效。2020年8月28日，铁路法院作出（2020）沪7101民初266号民事判决，确认上海市虹口教育局与吉某华于2006年4月5日签订的《补充协议》无效。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一中院”）认为，原判决认定基本事实不清，于2020年9月8日作出（2020）沪01民终791号民事裁定：撤销一审民事判决，发回重审。

长宁法院再次审理认为，虹镇老街房屋属私房，私房拆迁后获得的补偿不属于福利性质，而且铁路法院亦作出了相关生效判决，认定上海市虹口教育局与吉某华于2006年4月5日签订的《补充协议》无效，郭某怡在本市他处也未获得过福利性分房，其自户籍迁入系争房屋后实际居住已满一年，故郭某怡符合作为系争房屋同住人的条件，应可享有该房屋的征收补偿利益。对于虹镇老街房屋拆迁时的《补充协议》被认定无效后，该协议所涉已履行的内容则不属于本案处理的范围，也不影响郭某怡在本案中享受系争房屋的征收补偿利益。长宁法院于2020年12月30日作出重审（2020）沪0105民初19394号民事判决：一、系争房屋动迁利益由被告郭某某享有及所有；二、被告郭某某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原告郭某怡征收补偿钱款2,600,000元；三、被告郭某某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被告郭某瑜经济补偿300,000元。

重审一审判决后，郭某某不服，提起上诉。一中院经审理认为，《补充协议》的无效并不必然推理出郭某怡在虹镇老街房屋动迁时没有享受补偿利益的结论，且《补充协议》无效的原因为该处安置对象存在虚假情况，不能否定郭某怡在该处动迁中被列为补偿对象的事实，亦无证据证明《补充协议》被确认无效后，所涉补偿利益已作退还。此外，郭某怡是否获得动迁补偿利益，应结合房屋结算单、房屋确认单等方面予以综合考量。郭某怡户籍在系争房屋内，却被列入虹镇老街房屋的引进人员，扩大了虹镇老街房屋的动拆迁补偿利益，该部分扩大利益应属福利性质。再者，郭某怡是否在虹镇老街房屋实际获得货币补偿，系被补偿人内部问题，不能以此否定补偿的事实。基于此，应当认定郭某怡已享受过动迁补偿的社会福利，不应在本案中再次享受动拆迁补偿安置利益。鉴于郭某某在上诉时表示自愿补偿郭某怡钱款30万元，一中院于2021年9月29日作出（2021）沪01民终4520号民事判决：一、维持（2020）沪0105民初19394号民事判决第三项；二、撤销（2020）沪0105民初19394号民事判决第一、二项；三、郭某某应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郭某怡经济补偿300,000元；四、驳回郭某怡的其余诉讼请求。

二审判决后，郭某怡提起再审申请。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高级法院”）经审查认为，铁路法院作出的（2020）沪7101民初266号生效判决确认《补充协议》无效，但《补充协议》的无效并不意味着郭某怡在该处房屋动迁时未享受到补偿利益，郭某怡是否享受到补偿利益应当结合房屋结算单、房屋确认单等方面予以综合考量。根据（2020）沪7101民初266号案查明的事实，在吉某华户的住房调配单上载明，吉某华户属虹口区教育二期动迁，货币化安置，安置人口为七人，其中明确郭某怡系作为该户引进人员，由此扩大了吉某华户的动拆迁补偿利益，该部分扩大利益应属郭某怡享受的动迁福利，故二审法院认为郭某怡在虹镇老街房屋动迁中实际已经获得货币补偿，不应在系争房屋动迁中再次享受动拆迁补偿安置利益，于法有据。高级法院于2022年3月23日作出（2021）沪民申2836号民事裁定：驳回郭某怡的再审申请。

1. 郭某怡是否具备系争房屋同住人资格

2. 虹镇老街房屋的私房动迁利益归属问题，是否可以认定郭某怡已获得过动迁福利